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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要塞Delta 剧场版绝对Live同人·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三章·上

来源 : 哔哩哔哩    时间:2023-02-09 18:50:04

第三章

本章导读


(资料图)

·海因茨·N·温德米尔(Heinz N. Windermere):温德米尔王国国王,风之歌者,前国王格拉米亚的嫡子(其兄长基斯系庶出)。

·基斯·A·温德米尔(Keith A. Windermere):温德米尔王国前空中骑士,“白骑士”,在温德米尔叛乱期间将Delta-2(梅萨)逼至极限,后战死。

·梅萨·伊勒菲尔德(Messer Ihlefeld):前Delta小队成员,“死神”,疾风不苟言笑的良师,在温德米尔叛乱中因瓦尔狂暴症发作而死。

·卢卡·安杰洛(Luca Angelloni):前作角色,边境船团所属SMS分部干员,科研企业L.A.I的小公子。

·爱克西多·弗尔莫(Exsedol Folmo):初代角色,拥有庞大头颅、漫长寿命、巨量智慧和特殊沟通方式的参谋型杰特拉帝人。

·Yami_Q_Ray:“暗之歌者”,由星之歌者胚胎培养仓、超量子AI·塞壬系统与FWS系统,分析模拟女武神的数据后所形成的虚拟歌姬。

·麦克罗斯千兆位号(Macross Gigasion):XAOS所属,麦克斯的2/3-SDF(800米)级旗舰,双臂的航母分别为摩罗斯(Moros,左)和涅墨西斯(Nemesis,右)。

·温德米尔空中骑士团(Windmerere Aerial Knights):温德米尔王国的精英飞行中队,成员包括罗伊德·布雷姆,基斯·A·温德米尔,博格·康瓦尔特,提奥与扎奥·朱希拉双胞胎兄弟(Theo&Xao Jussila),赫尔曼·克鲁斯(Hermann Kroos)和卡西姆·艾伯哈特(Kassim Eberhardt)等。

·杰特拉帝人(Zentradi):普鲁托文化的造物之一,普遍拥有绿色外表和庞大体格的好战种族。该种族的女性被称为美尔特兰帝(Meltrandi)。

·基干舰队(Main Fleet):在银河内按照规律游荡的、未经历文明开化的杰特拉帝舰队,规模达到了包括监察军在内的任何其他势力都望尘莫及的天文数字级别,人类政府所采取的一切银河扩张政策都是避免被基干舰队亡国灭种的被迫之举。

·监察军(Supervision Army):曾经被原始恶魔洗脑,用于对抗普鲁托文化,至今仍然与基干舰队敌对的杰特拉帝舰队。

·原始恶魔(Protodevlin):原本是生存在高位空间的生物,在本位面具备无懈可击的力量,但需要依赖精神能量(Spiritia)而活,因而被普鲁托文化召唤至本位面后反而将前者灭绝。目前,银河内没有关于它们再度出现的确凿情报。

·SMS(Strategic Military Services):战略军事服务集团,私有军事企业,主营业务为物流及雇佣兵。

·ISC(Internal Store Converter):内置惯性制御系统,五代机的标志之一,能在系统阈值内有效提高飞机及飞行员对抗过载的能力。

·折叠石英(Fold Quartz):最高纯度的折叠碳结晶,六代机相关科技的基础材料,能够传递fold波,产地极少、产量极低、雕琢工艺极复杂,被温德米尔人视为珍贵的珠宝。

·塞壬系统(Siren System):由超量子AI·莎朗·爱普(Sharon Apple)演变而来的后继型号。

·FWS系统(Fold Wave System):折叠波系统,能够利用(生物)Fold波实现包括但不限于增幅机体性能和提高驾驶员感应能力等功能的先进型科技。

·瓦尔综合征(Var Syndrome):Fold波相关流行病,母体被Fold细菌寄生后,不具备生物Fold波受体因子的生物会受到特定生物Fold波干扰,从而诱发暴走或危险行为。远离不良或接受良性生物Fold波能够抑制病情。

·龙鸟(Dragon Bird):原生于伊甸星的古老动物,拥有巨大的身形、长长的翅膀和喙。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盛大婚礼的现场,在纷飞的花瓣和彩带下,伫立在房间中央、并肩而立的男女新人正在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新郎官佩戴着在当时颇为时髦、如今望去很是经典的蛤蟆眼镜,而一头绿发、头戴花冠的姑娘则有些腼腆地浅笑着。她时不时地望向站立在自己身旁,同友人们欢笑闲谈着的丈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而这热情洋溢的男人亦没有忽略掉自己的新婚妻子,他总是会在她稍微流露出些许埋怨的时候、甚至是在此之前,便同她亲昵地说说话、贴贴额头、亲个嘴儿,而她便会在他的抚慰下羞红脸,不再作声。

我注视着这对情深意笃的新人从容地踱步在云集的宾客之间,不经意地回头一望,而舷窗外的一幕,不禁令原本气定神闲的我顿时毛发倒竖——

漆黑的宇宙之中,无数军舰正在向彼此倾泻炮火,而穿梭其间的战机则宛如表演特技般地疲于迎击和闪躲。似乎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每个人都在将彼此视如仇雠。

就在这令人心惊胆战、令人不由得失声的可怖场景之中,一束灯光忽然打在了一个身着宛如花朵般的白裙、有着披肩长发的年轻人类少女的身影上。她站在舞台的中央,脸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般的慈悲神情,忧伤而坚毅地望向面前的战场,不知是在为这无数的流血和牺牲而哀叹、还是在为深陷旋涡、难以自拔的将士们所祈祷。

随后,她往后踏一小步,向着纷飞的战火微鞠一躬,而后,她便缓慢且坚定地,一边举起手中的麦克风,一边向着遥远且未知的前方,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不知道,在她的那双微蹙的双眼中,在她那不能为人所窥探的柔软内心里,所呈现出来的,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呢。

[Delta 6,注意你的ISC消耗!你的机动太过头了!冷静下来!]

[我知道!!但不这样做的话——]

[Delta 4!对方不会在你紧盯着屏幕的时候就不打你!多抬头观察!]

[唔——唔啦撒!可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判断不了对方的行动模式啊!]

[米拉吉中尉,注意你自己的右后——唔,好小子!]

[什么,海尔曼大师——可恶,是埋伏的杜宾犬(Dobermann)!我被击中了!]

[该死的,那是什么机动方式啊!人类驾驶的战机,怎么可能以那种姿态——]

[哈……果然中计了吗?不仅欺骗了肉眼,就连风的气味也——]

[——该死的猎兵(Jager)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着司令服、双臂交叉于胸前的白发老人合上眼睛、摆了摆手,于他面前呈数组展开着的显示屏便当即缄默了;

他摘下眼镜,将纤细的眼镜腿对折合起,而后用手指掐了掐鼻梁;随后,他深吸口气,重新佩戴好眼镜,然后继续注视着面前的那些一盏一盏地亮起红光的窗口;

光线昏暗的会议室里,只余下老人面前一扇扇半透明窗口的微亮光芒,他皱着眉头,望着剩余的几块窗口一一由蓝变红,而他的表情也变得越发令人难以捉摸;

随着房间内的最后一抹蓝光消失无踪,老人点了点头,而三块原先保持着极低亮度的灰色窗口,便从不易被人察觉的侧面划到了他的正前方来;

而也正是这个动作,赋予了这会议室里的某个一动不动的物体以生气……与怒火。

“.…..恭喜你啊,大叔,他们到底还是成为了你的兵器。”

幽灵的嘲讽,使白发苍苍的司令的嘴角当即沉了下去;可是,他的语气却并没有受到这被暮色所保护的怨灵的感染,而一并变得忿懑。

“他们不是我的兵器,而这也不是的心愿。”

尽管受到了侮辱,可老人的语气仍然和缓,且表情也变得温和了下来;然而,这却进一步地激怒了那个夜幕中的影子。

老人缓缓地站起身,似乎是想要朝向那个身影,同他面对面地讲些什么;可就在他回过头的时候,这身影便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后者伸出健壮的小臂,一把掐住他的衬衫领口,而后粗暴地将他略微提起。

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令老人措手不及,以至于他的眼镜也一并被碰歪了;而在他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之前,幽魂的呵斥便劈头盖脸地当面袭来。

“开什么玩笑!”

两鬓微白、褐色长发的中年男人向着表情仍旧云淡风轻的老年男人怒吼道,“他们难道不是在为你卖命?难道不是你让他们再一次踏上战场!?你把他们的生命……都当成什么了!??”

老人仍然沉默不语,他只是越过错位的眼镜,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而这个怒目圆睁、浑身发抖的中年男人,则是陷入到了出离的愤怒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啊,巴萨拉。”

老人忽然开口,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对此,中年男人则是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以为回敬。

“你也一样,大叔……依然是统合军的那条忠心耿耿的鹰犬。”

随着振臂一挥,男人的胳臂随即被老人格挡开,为了避免遭到错位绞杀,男人本能地后撤了两步,而高傲地扬着头的老人则是挺直腰板、原地站定。

“好一条鹰犬!说得好,巴萨拉,我姑且当你是在称赞我了——”

老人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一边干脆利落地整理好被掐乱的衣领,一边接着说道,“——只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统合军的鹰犬;我只遵循我自己的意志。”

“你始终都是个该死的战争贩子、刀头舔血的恶鬼;战争就是你的灵魂。”

“百十年前,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白衣的司令同黑衣的中年男人针锋相对地驳斥道,“战争的目的,从来都只是为了和平。”

“哼,到头来还是在为你的那套说辞做着辩护。”

说着,男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背过头去;而老人亦只是冷峻地望向对方的背影,默不作声;死寂再一次笼罩在了这片昏暗的会议室里。

可是,安静的降临,却反而将某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凸显了出来;循着声音,老人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仍然悬浮在原先所坐的位置附近的监视窗口上。

随着老人的目视指令,正在发出声音的其中一个窗口被立刻放大开来;而随着这窗口所播放着的音量也被一并增强后,这房间内的二人,忽然不由得怔住了。

老人默然地望向那块放大了的暗色屏幕,而背对着他的男人则是默然地聆听着这个由简单的哼唱所构成的清楚旋律。

良久,老人扭过头,再度望向男人背影的方向,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同他交流似的;

可是,他们却仍然保持着无言,仍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静静地注视向前。

一切都仿佛是在寻常之间悄然降临的——没有什么剑拔弩张、咄咄逼人的战争通告、没有拖着黑烟、苟延残喘的战机摔毁在摩罗斯(Moros)或涅墨西斯(Nemesis)的飞行甲板上、甚至就连在战舰内上下穿梭、或是于市镇村落里往来其间的人员之间的气氛,也同平时一样显得稀疏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安详和倦怠。

或许,这便是这个位于银河边缘的球状星团,以及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给人以一种无足轻重的感觉的原因吧:偏僻的地理位置和变幻莫测的次元断层环境,既限制了新统合政府中央对于它的管控强度,亦使得其本身容易被人所忽视。

当然啦,这个球状星团的许多富饶行星都在为新统合政府提供着必要的军需物资,但除了温德米尔所出产的高品质折叠石英,其余产品都存在着比较高的替代性;且即便是单就折叠石英本身来说,新统合政府亦有着边境船团所在的瓦鸠拉星这一更发达、更富饶、也更便利的供应来源。

事实上,若不是银河妖精与银河灰姑娘的意外造访、和她们偕同女武神举办的盛大联演,很多对地理和时事并不感冒的银河居民,甚至压根不知道,在他们的世界之外,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一处人间绝景;而将硝烟的气息最早带到这片如今显得与世无争的土地,也正是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的一位老朋友。

其实,我起初也并不知晓这起蓄谋已久的浩劫,而是从阿尔特和布雷拉忽然放缓了伴手礼采购这一细节上,不经意地注意到的;事实上,我当时正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为鸦草村铺设一条像样儿的穿村公路这件事上。

按照他们的计划,因热气巴萨拉的出现,而临时更改了自己下半年巡演计划的雪莉露,一口气将行程给排出了满打满算整两个星期的空当,只为向这位自己此生唯一崇拜的歌手(阿尔特在说这话的时候,右眼皮莫名地狂跳不止)学习请教;眼看前辈如此,兰卡也自然不甘落后,便委托布雷拉向事务所申请,同样延长了自己的行程。

再怎么说,他们几位是尊贵的客人,而XAOS则受SMS所托,负责好生接待,因此,这几人自然可以在球状星团内悠闲地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想待多久待多久;而被慷慨的麦克斯司令、欧内斯特舰长和阿拉德队长(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家伙要越级升迁了的既视感)批准了婚假的我,也不想就这么无所事事地闲着,便在某日同弗兰先生聊天的时候,忽然萌生了修路的想法。

事实上,不只是在前一个时空中的我如此,当我第一次来到这座与世无争的小村落、陪伴出逃的芙蕾雅首次归乡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吐槽了——人好比苹果,结了一茬又一茬,但这村子本身好像几十年来就没变过,比我老家还夸张。

据说,Megaroad-04首次抵达温德米尔的时候,这个民族所处的时代大概对应地球的十八至十九世纪;换言之,正是一个文明迈入启蒙时期不久、并萌发首次工业革命的时代。虽然我的历史学得不怎么样,但我知道,在此之前的人类城市村镇,应该不是一般的邋遢。

因此,当这么一条在地球上的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能见到的平平无奇的道路贯穿鸦草村,取代了原先的泥泞道路的时候,村民们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沸腾了。

这条公路看似普通,却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路,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说到底,我只是个开工程车的,至多就是负责从集装箱运输船上卸货、挖沟、铺料和平整等比较简单的实际操作;而诸多专职于基础设施建设,负责在村庄原有道路的基础上进行设计,并深入村民家中,不厌其烦地为每家每户接通和改造电气、排污、燃气等相关设备的XAOS雇员,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但话终究是要说回来,这些与温德米尔人非亲非故的雇员,多少是看在我、以及我背后的几位掷地有声的老东家的面子上,才将温德米尔新农村建设的第一枪在这座小村庄里打响的;而作为温德米尔的女婿的我,又是受到芙蕾雅、尤斯夫妇、约翰神父、以及养育了她的全村人的优容后,才在一念之间做出这个决定的。

因此,当一袭便装的温德米尔国王海因茨陛下本人,于空中骑士团的护卫下,亲自莅临热情的鸦草村村民自发为奋战在劳动一线的XAOS雇员所举办的感谢晚会上的时候,这桩原本多少有点儿闹剧意味的小事,便产生了重要的政治意义。

虽然稚气未脱,可在大抵参观了一圈建设成果以后,海因茨陛下不仅对于我个人和XAOS予以了积极的评价,亦对鸦草村同XAOS接触的结果表示满意;他说,以这一条小小的村路为契机,温德米尔感受到了XAOS的深切诚意,与集团秉持的平等互惠、互利共赢的合作原则;他本人将会择不日向XAOS发出正式照会,希望能够和集团建立更加紧密、更加深入的合作关系,让温德米尔的人民享受到更多的切实利益,也希望能够同球状星团的自治联合体共享改革和发展的红利。

其实,在过去那个时空中的我,也大抵听过一套类似的说法,只是要等到许多年以后,在海因茨的继任者的口中听到;尽管当时的我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但终究是要感谢过去的前车之鉴,使我没有在海因茨发言期间当场睡死过去。

大概这些漂亮的车轱辘话也是普鲁托文化的遗留物吧,虽然我只在地球上听到过类似的表述。

总的说来,这起宴会并没有因为国王陛下的到来而变得冷清和过于严肃,而当海因茨在骑士团成员们(尤其是某个红头发的家伙)无比震惊的注视下,将一件穿金刻银的绣带披风亲手披挂在我的肩上的时候,这场宴会被瞬间推向了最高潮:自此,历史悠久的温德米尔空中骑士团出现了第一位非温德米尔人的荣誉成员,而我似乎也成为了这一民族之中的首个父子同获王家褒奖的外乡人。

虽然有些突兀,可我能够理解海因茨的苦衷。因为,此时的温德米尔着实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第三方,来协助他们洗脱叛乱罪名、完成战后重建和重新融入银河大家庭;而考虑到各方面因素,我自然是为他们进行背书的最佳代表——不论是从风险的角度、还是从成本的角度。若是他不把这面绣有盾形徽章的披风盖到我的身上,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在未来顶不住来自于大贵族的压力,而被迫交出权力,甚至是遭遇暴力篡权和被推翻;而接受了这面的披风的我,则变成了一条维系关系的纽带和一个压力的宣泄口,即使将来真出了什么岔子,他总归能够以我作为一颗可用的棋子,而不是两眼发直地看着我袖手旁观了。

嘛,反正披风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儿盖在我身上了,我扯也扯不掉,既然他仍然承认我的地球人身份,那就这么待着吧——不过,什么白骑士、红骑士之类的头衔,倒是被我给婉拒了。一来,若是实力不济的话,带着这么个头衔就纯粹是在丢人;二者……念在一位旧识的份上,我也绝不可能接受什么所谓的“骑士”。

沉甸甸的披风和荣誉加诸于身,却在国王离席、晚会散场片刻后,便被立马塞进了柜子的最深处,同约翰神父来不及亲自整理的圣袍与法器一同雪藏;而作为交换,在芙蕾雅沉默地将这份过于沉重的恩赐小心地铺在神父的旧物下方的时候,我亦取出了那几张曾经塞在仪表盘缝隙里的旧日照片,将其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一张,是她不听劝、非要挑战阿尔夏哈尔的特辣沙漠料理,结果成功时的情形;真了不起啊,明明自她往上数两代,家里都没人这么能吃辣。”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窗外夜色正好,而我与她却将窗帘阖上,只让身旁的床头灯光罩住这矮矮的床畔。

洗过了澡、而后又发了身汗的她,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惬意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她一边用葱根般的纤细手指拂过一张张略有褪色的相片,一边微笑着、安详地听着我略显笨拙的讲述。

“对哦,记得在拉格纳的时候,疾风你有一次吃到了单独给玛丽安奴桑准备下酒的拌水母,结果直接从拉格娘娘冲出去跳海来着。”

说着,她带着有些狡黠的笑容,抬起头来,冲我啼嘿一笑。

………这都是什么猴年马月的烂事了?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怎么可能记得这种事!不存在的!

可是,就好像是在故意整蛊我似的,这心眼坏透了的丫头嗤笑着转过身来,将向前探出的Rune轻贴在我的脸颊上,而我的意识里登时浮现出了自己满脸通红,大汗淋漓,捂着嘴巴,抬腿狂奔冲出小餐馆,然后一头扎进倒映着月光的深邃海洋里的愚蠢场面。

我深深地低下头,将无处可放的脸埋进她那由单薄睡裙所勾勒着的胸膛之中;而她则是一边揉搓我的头,一边笑得直抹眼泪抽鼻子。

这种事情吧,就挺奇怪的,有些事情好不容易被你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可是别人却替你记得一清二楚;若是你说自己不知道、不记得,人家就会热情主动地“帮你”,总之得让你恢复记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大慈大悲的善良之举。

待她的笑声渐止,而动作也由揉搓变成了哺育似的轻拍,我便从她的怀抱里满脸发烫地钻了出来,而后将那些散落在床褥上的照片小心收起,放到床头木柜上。

“说来,那不久以后,就是水母节了呢。”

笑得累了、也恢复到了原先的依偎姿势的我们,则随着我的一声喟叹,而褪却了先前的轻松与欢悦。

那是我们两人所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水母节,亦是同那位不苟言笑的旧友,所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水母节。

我将下巴搭在她仍然散发着略微潮气和幽香气息的松散短发上,双手则是交叉束于她身前的柔软被褥以外。

“……咱还是不太明白,疾风。”

而宛如一只蜷缩在干草堆中的仓鼠的她,则是将被褥堆叠在自己的嘴巴前面,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发闷。

“海因茨陛下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他的王位吗?”

或许吧……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是能够肯定的。

我望着前方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素色墙面,无声地嗳了口气。

“……现在的他,也是孑然一人的呀。”

奇怪的是,在将这句话轻叹出口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会变得更加沉重且压抑;可是,于胸腔内跳动着的这颗不知疲倦、强而有力的心脏,却只能感受到来自于身前之人的、那同样深沉且清晰的心跳声。

而她额头前的那颗心形的Rune,亦我这般想着的时候,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

嗨,这才过去了几天,我们竟然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就好像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的弗兰先生和萝莎女士那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利用自己所获取的幸福,去推断和揣测他人所面对的不幸了。这样可不行,太差劲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正是这眼前的幸福,才能使得我们能够无惧于风雨,能够微笑着携手面对这些被施加于我们二人肩上的负担吗?

哈哈……结果到头来,我们终究还是一对笨蛋嘛。

我这般想着,同辗转腾挪到了一侧的妻子相视一笑,随后便伸手探向那盏床头柜上的台灯。

而在灯光的照耀下,于那一叠相片的最上方,是一张所有人都在欢笑着的、拉格纳第三战斗机联队所属Delta小队,以及其所护卫的战术音乐组合·女武神的合照。

清风拂轸,明月当轩,一夜安眠。

“因梅尔曼,在家里做得好大事啊!”

这话我好像从哪本名著里见过原话,但当它果真从这种既有身份、又有气概的人的口里说出来,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时候,终归是让人有些发憷。

不过,她可以舌头打结、不知所措,我这个做丈夫的总不能也一并慌了神,便只好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

白发的麦克斯司令没有维持平日里的军官服装束,而是穿着飞行服,并在紧身服装外面披着外套,军官帽也随手歪扣在头顶上,看起来刚从战机上下来。

“温德米尔人一大早上送了架涂成蓝色的‘魔龙’(SV-262)过来,我就试驾了一下。”老人扶了扶眼镜,乐呵呵地说道,“埃普西隆的飞机不赖,看得出前任国王为了这场独立战争下了不少心思——只可惜心思全用在了歪地方上。”

且不提这话里里外外包含了多少信息量,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吐槽,只能权当自己傻了,或者是听岔了,或者压根没听见。

反正天高皇帝远,眼下他就是这儿的无冕之王,巴萨拉又没有把那架杜兰德尔还他的意思,就由着这老头儿耍去吧。

虽说已经上了年纪,可精神矍铄的老司令仍然能够健步如飞地在舰桥的走廊内大步穿行,而我们只得加快脚步,赶紧跟上。

“我听说温德米尔的国王册封你做了骑士,连你夫人现在也有了正式的头衔。”他接过一位于走廊旁侍立的漂亮卷发秘书捧上的咖啡饮料,语气轻松地说着。“搞得我不得不拜托爱克西多参谋重新提交给LADY-M的申请,否则也显得我们XAOS太掉价了。”

说着,他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当然,至少你没把那件骑士团披风也给穿来,否则我就不得不让你们两个去人事部一趟了。”

他自然是在说笑,我们也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毕竟,Delta小队的呼叫代号Delta-2,至今也仍然空着。

麦克斯司令一边喝着饮料,一边领着我们进了某间熟悉的会议室。

话说上一次来的时候,老头儿临走前把那一大盘烤得有失水准的曲奇饼干硬塞给我,还不让我说出去,搞得我愣是被萝莎女士好一通责备,说浪费了她的苹果片——希望他今天不会再搞出什么黑暗料理,然后再让我来挡枪吧。我在进门之前偷偷瞟了一眼身侧的芙蕾雅,她看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令我们颇有些意外的是,表情不喜不悲的要姐已经等候在会议室里了,而巴萨拉的身影却并没有出现于此。

“不必拘礼,”麦克斯司令向着立刻起身敬礼的红发姑娘摆了摆手,而在看到我们两人以后,要姐愉快地笑了笑——尽管笑得隐约有些牵强。

麦克斯司令走到已经由要姐准备妥当的数堆材料、文档和平板电脑边上,摘下眼镜,掐了掐自己的鼻梁,他一边搓着眼睛,一边用语焉不详的口吻说道。

“我问欧内斯特和阿拉德那儿要来了你们二位自从入队以来的所有资料,然后委托巴卡尼娅小姐整理了一下,有些事情打算当面问问你们……因梅尔曼,”

“是。”我立刻挺身站直,忽然有点儿为自己进门前没放下挽起的裤腿而紧张。

“你知道你妻子的身体数据在各方面,都远超一般的人类飞行员这一点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有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跟你们说呀。

老人哼了一声,嘴角微挑,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而犹如一张白纸般的我立刻感到,自己脸上登时变烫了起来——毕竟他也是个过来人。

“芙蕾雅小姐……或者我叫你因梅尔曼夫人也行,你比较喜欢哪种称呼?”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怎么叫她都行,搞得我都一起跟着抖。

麦克斯司令微微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勉强笑着、却明显流露出更加复杂的神情的要姐,而后继续声音明快地说道。

“很好,芙蕾雅小姐——我听说你始终喜欢唱歌。”

“是——是的!”

“什么都会唱吗?”

“是!小的时候主要唱兰卡·李桑的歌,后来唱女武神的歌多一些!”

“自己会谱曲写歌词吗?”

“有——有时候会写!”

看起来,这老家伙挺享受这种和绷得紧紧的小丫头对话的感觉,估计他以前十有八九是各类选秀节目的座上宾。

而似乎是察觉到了自我头上袅袅升起的怨念,乐呵呵的老头趁着还算轻松的气氛,话锋忽然一转。

“很好,那么——你会唱Yami_Q_Ray的歌吗?”

要姐的脸上已经写满凝重,而芙蕾雅的脸上则登时变得惶然起来。

“嘛,倒不是只问你一个人——但在告诉你其他四位女武神的答案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个人的想法。”

老人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然后用司令服的内衬慢慢地擦起镜片来,优哉游哉地等待着少女的答案。

而畏畏缩缩地在我的身旁,踌躇了好一会儿的少女,她在犹豫地扭头望了我一眼以后,像是鼓起了些许勇气似的;可是,随着她重新抬起头,望向在麦克斯司令身旁站立、一脸严肃的要姐,那一丁点儿被我所激励起来的信念,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麦克斯司令,自然知晓这其中的意味,他叹了口气。

“没关系,你不必回答这个问题了,芙蕾雅小姐,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哭丧着脸、长舒了一口气的少女的Rune顷刻间冒出了一股黑烟,看来这实在是过于为难她了;而随着老人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我的脸上,自她的心中所散逸掉的郁郁之感,却顿时将我本人给笼罩了起来。

老人平静地注视着我,但语气已经不再如开始时那般轻松。

“或许,另一个时空里的我,也曾经和你探讨过类似的问题,因梅尔曼,但这次则有些不一样——因为,在我面前的这个你,眼下正是温德米尔的红人;而你貌似单纯、想着为乡里人做些贡献的举动,也已经被温德米尔的国王变成了一桩别有意味的政治事件。对于这点,你应该心里清楚。”

双手束于身后的老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前所未有地冷酷,而我几乎无法直视自他的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分毫视线;

“而至于你为了保护星之歌者基因而蒙冤捐躯的父亲也好,为了身旁的女人而赌上一切的你本人也罢,不论如何,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是既定的事实了——”

话虽如此,可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却似乎是在逼迫我不得不直视他的双眼,直面这个从战火和硝烟中走出的、无畏而无惑的、如龙一般昂然的男人。

“疾风·因梅尔曼少尉,”

麦克斯司令一字一顿地说道,“以一个地球人的儿子的身份,或是以一个温德米尔人的女婿的身份,告诉我——你现在的觉悟是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个可能会决定我的余生命运的问题,对于这个可能会关乎到许许多多人的事业、幸福、乃至于生命的问题,我的心里竟然呈现出一片澄净的景象;它既非最初加入XAOS时那般犹豫与困惑,亦非曾经面对即将登上穿梭机时的老人时那般低落与沉重。

不止如此,随着这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临到嘴边,那些先前还处在迷茫之中、难以解开的心结,也仿佛阳光下的坚冰,被轻描淡写般地融化了。

我侧过头,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娇小的身影;

而身着剪裁得体的女武神制服,于身前乖巧地束着双手的她,亦在注视着我所站立的方向——注视着她的恋人、她的爱人、她的男人。

尽管,心意相通的我们一时语塞,未能将此时此刻于彼此心中酝酿着的情感归结成段;可是,我却同她一起,在彼此的双眼中,察觉到了一股明亮燃烧着的火焰:

——那是一个仿佛永远热情、永远青春的,如凤凰一般炽热的男人,所赐福于我们的不熄之火;

——而这,便是我们仍能够携手并肩、屹立于此,能够分享欢笑和泪水,能够共叙旧事与前程的原因……与意义。

于是,我牵起了她的手,与她一同面向身前的白发司令,做出了我们的选择。

“是吗……果然如此。”

令人意外的是,在听到这个或许并不尽如人意的答案之后,面前的老人竟然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表情;说着,他昂起头,抚掌大笑了起来。

而我和她则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老司令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都听到了吧,爱克西多?是我赢了。”

他朝天花板上望去,向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大头参谋的投影得意洋洋地说道;而从后者的表情来看,这个杰特拉帝人显然是沮丧透了。

“唉,真倒霉,这下子我一天就欠了麦克斯三顿饭,而这都是你的错捏,因梅尔曼大尉。”

……等等等等会儿,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脑子有点糊涂了,先容我理一理。

首先,一天欠了和我有关的三顿饭,十有八九是参谋和司令打了赌;而抛开刚才我和她所做出的这个抉择,前两次估计也是和国王陛下搞的名堂有关。

估计他们两个是在猜测,温德米尔是否会在那台蓝色的魔龙上遗留后门程序,以及我今天来战舰报道的时候,是否会把空中骑士团的披风穿在身上。

从麦克斯司令那忍俊不禁的表情来看,我的猜测应该是被证实了;可后边那个大尉的头衔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父亲——莱特·因梅尔曼,他在温德米尔执行机要任务时,就是少校军衔;因为在执勤期间殉职,因此依照惯例,特地追授中校军衔。”

看来我的表情管理还是太差了,以至于连参谋都能解读并回答我心中的疑惑;而舒展开了眉头的要姐则是笑着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在我身旁眨着眼睛、还没能完全理清思路的傻丫头的小脑瓜。

“你父亲同样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新统合军对他的内部评价很高——当然,肯定没办法和我这种升官坐火箭的天才比,千万不能拿我来当做参照物。”

面容慈祥的麦克斯司令同样朝我走近几步,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像是在给我打气一般,“不过,若是你父亲没有陨落于此,用不了几年,也基本能捞个Quarter级别的舰长当当了——倘若运气再好一点,和这台千兆位同规格的战舰,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毕竟,在我迫降于那颗蔚蓝色的海洋行星之前,我也只是个不入流的中尉。

“这话可能有点儿冒犯——不过,XAOS可不像某些穷乡僻壤的小国王,连发一身行头都得遮遮掩掩、趁着夜色、还得穿身便装,生怕回头追究起来撇不掉责任。”

随着笑吟吟的要姐不知从哪儿变戏法般地将一套崭新制服捧到我的跟前,麦克斯司令略微低头打量了一下这套叠得有棱有角的套装,而后轻便松地望向我的面庞。

而直到此刻,反应迟钝的我才终于明白了他们字里行间的意思:合着那个连升三级的家伙竟然是我。

“其实,本来还有一套中尉的制服,是在你做出欠佳答案时交给你的。”

要姐一边将这套衣服塞进我的怀里,一边别有意味地对我笑了笑,“当然咯,要是你选了那个更差的选项,那你不仅两套衣服都没有,还得上军事法庭,然后进监狱。”

“进进进进——进监狱!?”

仍然一头雾水、只能听懂几个关键词的丫头的Rune登时紧张地翘了起来,而这确实是我的问题——因为担心解释不明白,我从来也没和她介绍过新统合政府、温德米尔与XAOS的军衔制度,而且这些东西也和她无关。

“不过,多少还是心有不甘啊,”

麦克斯司令望着要姐先前所坐的桌面上摆放着的资料和平板电脑,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让那小子抢先一步,把你们给拐走了;该死的,吉娜斯这个姓氏就这么没有魅力吗?还是说,问题其实是出在我这老头儿的身上?”

这话根本没法接,这世上除了掰手指头数得过来的某几个人,谁接谁死。

“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啦,麦克斯,谁让你是个天才呢。”

果不其然,爱克西多参谋的投影当即平静地吐槽道,而老头儿鬓角上的血管都快爆出来了。

对此,正在小声嘀咕着给芙蕾雅简单介绍军衔的我权当又瞎又聋,听不见看不着。

总之,当芙蕾雅终于做出了一副“嗯嗯我完全懂了”的表示后,她便在要姐的连拉带拽下,糊里糊涂地被拖去了女武神们的准备室;而我则是和麦克斯司令分别换好行头,而后同他来到了位于位于千兆位左侧的母舰·涅墨西斯的机库当中。

热火朝天的机库内,至少同时有三架作战飞机正在接受着整备员们的改造工作,而那架机头被拆了个乱七八糟的蓝色SV-262,则是与一台通体漆黑、反射着鬼魅光泽的大型无人机并排放置,被诸多身着白色大褂的科研人员所包围着。

“埃普西隆的飞机是不错,可针对他们系统的破解,也是一大难点。”

一身白色制服的麦克斯司令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一边同部分转过身来的XAOS科学家打着招呼,“从他们本打算送给你的那架魔龙来看,温德米尔倒是颇有诚意——这台战机原封不动地保留了埃普西隆的出厂设置,倒是能对我们破解SV-303及其运转的原理,起到不小的帮助。”

受制于年龄和阅历,我的眼界终究有限,而若干年边境治安官的经验也只能帮助我快速把握概况,却不能求甚解。因此,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老人作出讲述,而后暗自记在心里。

不过,既然麦克斯司令特地询问女武神,问她们能否演唱先前的敌对势力的歌曲,估计也是出于此番考虑,这我还是能想得通的。

越过这两台战机,我们的视野里赫然出现了那台被巴萨拉“借”走的杜兰德尔;而在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孤零零地摆在机库中央、无人问津的火红色战机后,麦克斯司令忽然莫名地流露出了一点儿心酸的神情来。

“唉……这架的出厂编号,订的时候特地要求和她那架连号,改也改不了,回头得怎么跟老太婆交待啊——咳嗯,不好意思,忘了我刚才那句话吧,因梅尔曼。”

说着,老人带着非常亲切、非常善良的表情,猛地回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瞪了我一眼,而我立刻就把他上一秒所说的话给忘了。

这我要是敢记住,拉格纳的海里明天就会多出来一只水母,我又不是弱智。

最终,随着我们二人来到了停放有Delta小队的数架战机的机库角落,两位正蹲伏在我的战机上方讨论着什么的女武神成员,登时将她们的视线移了过来。

“中午好,麦克斯司令和哈亚哈亚!”身着暴露度极高的女武神制服兼整备服的玛吉纳率先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向我们打着招呼;而蕾娜则是在眨了眨眼睛后,才把手里的电击枪放下,插回到身后。

“中午好,中岛女士和布劳拉女士,”

老司令轻松地说道,而我也只能假装没看到蕾娜的动作——她平时就是再心情不好,也从没掏出来这玩意儿过。“新晋飞行员也带来了,就麻烦你们向我们介绍一下吧。”

直到此刻,尚且沉浸在方才的突击式升迁中的我,也仍旧不知道,自己从这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中午开始,所要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境遇。

“哈亚哈亚觉得,自己的这架Kairos-plus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玛吉纳随手抽出了腰间连接着机载AI的平板电脑,开始用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

顺手不顺手……基本上没有过糟糕的体验。这么多年下来,我飞得好、飞得差,它终究是谙熟了我的习性,即使我偶尔天马行空,它也这么熬过来了。

“就是因为疾风胡搞,回到机库的时候,它才会破破烂烂。”而蕾娜倒是没惯着我,很不客气地批评道。

这倒是;不过,你们应该能从飞行数据里看出来,这此后的整备员连你们的零头都比不上。

“麦克斯司令和哈亚哈亚你说过了吗?有关你要调职的事情?”

啊,这个倒是说过了,毕竟我身上的制服都已经换——

等会儿……调职?

而面对一脸茫然的我,白发的司令戏剧性地一拍巴掌,好像他是故意这么干似的。

“没错,因梅尔曼。”

身着白色制服的司令侧过身来,向着难得把裤腿放下、且腰杆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的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清了清嗓子,在这架如今已经被栖装成了以深蓝色为主、恍如父亲的那架VF-22S“风暴鸟”一般的女武神战机前,语气和缓、且一字一顿地说道。

“XAOS所属,拉格纳第三战斗机联队下辖之Delta-5,疾风·因梅尔曼少尉,即日起,将从Delta小队中予以除名,理由是玩忽职守、擅离部队和涉嫌资敌。经本人马克西米利安·吉娜斯确认,该处分即刻生效。”

在玛吉纳和蕾娜那耐人寻味的目光的注视下,我只能安静地低下头,接受了这一审判;而白发的司令则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

“……同时,经本人马克西米利安·吉娜斯提请,由LADY-M予以确认,XAOS所属,Macross·千兆位,增设‘特种作战单元(Special Operation Unit)’一职,该职位直属于舰队司令,负责部分隐秘任务和特别任务的执行。”

接着,在两名早有准备、却仍旧变得肃然起敬的女武神成员的注视下,麦克斯司令昂起头来,安详且平静地注视着我的双眼;

而在他的双眼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坚毅而果敢的身影——或许是我自己,或许是父亲,又或许是…………

“Macross·千兆位,特种作战单元所辖,疾风·因梅尔曼大尉——从今天开始,你的组织呼号,是‘Jager-0’。”

(本章未完,请见第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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